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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昔日束手因,今朝揮灑意(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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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時喬峰端起一碗酒來,說道:“這裏眾家英雄,多有喬峰往日舊交,今日既有見疑之意,咱們幹杯絕交。哪一位朋友要殺喬某的,先來對飲一碗,從此而後,往日交情一筆勾銷。我殺你不是忘恩,你殺我不算負義。天下英雄,俱為證見。”

整個山上陡然一靜,幾個丐幫幫眾當先上前,一言不發,拿起大碗,一飲而盡。

喬峰連喝幾碗,對一個丐幫長老模樣的人道:“咱們多年的兄弟一場,待會化友為敵,不免惡鬥一場,喬某有一事相托。”那長老道:“但教和國家大義無涉,白某自當遵命。”喬峰微微一笑,指著他帶來的那名少女道:“丐幫眾位兄弟,若念喬某昔日也曾稍有微勞,請照護這個姑娘平安周全。”

許命先是見喬峰掌喝之威,又聽他像臨終遺言似的托付,他和昔日好友一一對飲,眼見著之後就要大戰一場。此處高手眾多,縱然他武勇過人,最後總是難逃一死,不由為他的慷慨俠烈之氣所感,嘆道:“到這地步了還不忘記一萍水相逢的女子,此人又豈可能親手弒父弒母?蒙屈至此,可惜啊可惜。”

轉而想到此人和自家公子齊名天下,慕容覆被構陷一事,若是發展下去,怕是這次喬峰的境地也會成為他日慕容覆的處境。一念至此,心裏更是擔心,對喬峰也存了更多的同情,只恨不得跳下去告訴他:“這個女子不用求別人,我幫你救治就是了,你快快脫身而去吧。”

這時一人走上前來,端起酒碗,說道:“姓喬的,我來跟你喝一碗!”神色頗為輕蔑。

喬峰已經喝了幾十碗了,仍自目光如電:“喬某和天下英雄喝這絕交酒,乃是將往日恩義一筆勾銷之意。憑你也配和我喝這絕交酒?你跟我有什麽交情?”說到這裏,也不讓他答話,跨上一步,右手探出,已抓住他胸口,手臂一振,將他從廳門中“砰”的一聲直摔到照壁上,那人一聲未吭就暈了過去。

整個聚賢莊頓時大亂,當先幾人紛紛亮出兵刃,向喬峰撲過去。

喬峰在院子中大喝連連,掌揚腳踢,數人應聲倒地。群雄本來擠作一團,過不多時,發現刀劍舞動間,大半精力倒要花在防備自己人身上,於是漸漸地靠向墻壁,在院子中心讓出一片空位出來。

只見喬峰力敵幾人,掌力勃發,近身者無一不被震飛,撞到墻上,撞得墻上的灰土大片大片地往下掉。許命和木婉清雖身在高處,也感到掌風撲面而來,身邊的樹枝樹葉自是簌簌地響個不停。此時幾個丐幫長老也加入戰團,只聽一人叫道:“喬兄弟,契丹和大宋勢不兩立,咱們公而忘私,老哥哥要得罪了。”喬峰笑道:“絕交酒也喝過了,幹麽還稱兄道弟?看招!”左腳向他踢出。

木婉清撇了撇嘴,道:“這個老頭真不要臉,打都打了,還叫兄弟,分明是要別人手下留情。”

果然喬峰雖然話說絕交,對於丐幫中人總是留著幾分情面,這一來卻多礙了人幾分手腳,不能完全施展。

木婉清突然指著大廳的橫梁“撲哧”一笑。許命擡頭望去,也不禁失笑。

原來一人被喬峰一腳踢飛,手中單刀卻仍然不忘放下,竟然砍在大廳的橫梁上。橫梁的木料頗為結實,將刀刃牢牢咬住,這人卻還牢牢把住刀柄不放,身子高高地吊在半空,極是好笑。

下面的人大戰正酣,有誰敢分心去多瞧他一眼?也只有這兩個躲在樹上看熱鬧的人笑得歡暢了。

場上一個少林和尚正與喬峰對戰,許命冷笑道:“這少林寺的和尚也不是好東西,用‘太祖長拳’不是擺明了嘲諷喬峰是契丹胡人麽。”

只見喬峰掌勢立變,側身“呼”地一拳打出,正是“太祖長拳”中的“沖陣斬將”,許命不由大叫一聲:“好!”

木婉清被他嚇了一跳,還好喬峰這一招利落至極,勁力更是剛柔並濟,下面群豪也都是見識廣博的人物,自然也看出這招精妙無比,堪稱是拳術的典範。一招打出,人人都情不自禁的叫好,倒也掩住了許命的那聲大叫。

但見喬峰和那和尚交手還不到十招,高下已判。喬峰每一招都是後發先至,那和尚每出一招,他再立馬以相克的招式遞上,那和尚明明出手在先,可就是束手束腳處處受制。這“後發先至”四個字慕容覆教授他們武藝時也一直提起,可真正用起來又談何容易。許命看得如癡如醉,場上招式極快,也顧不得再和木婉清說話。

一邊另一個和尚叫道:“你這契丹胡狗,這手法太也卑鄙!”

喬峰凜然道:“我使的是本朝太祖的拳法,你如何敢說上‘卑鄙’二字?”

許命聞言不由撫掌嘆道:“有勇有謀,聰明聰明。”他若以別的武功擊敗“太祖長拳”,這他有意侮辱本朝開國太祖武功的罪名是肯定逃不掉的了,此刻大家都使“太祖長拳”,就堵了悠悠之口。許命心想:“少林雖未中原武林泰鬥,可追根溯源卻是從天竺傳入中原,這少林的和尚此刻倒是頂著漢人的名頭囂張起來了。”他知道慕容覆身上的鮮卑血統,對於胡漢之分本就沒普通漢人那般介意,加上由於少林寺一心指責慕容覆殺了玄悲和尚,他對少林寺的和尚本來就沒好氣,對於此刻喬峰的機變,更是多了幾分敬佩之情。

果然,眼見一個和尚不成了,兩個和尚聯手上陣,又變作了少林派的“羅漢拳”。

喬峰冷笑道:“你這也是來自天竺的胡人武術。且看是你胡人的功夫厲害,還是我大宋的本事了得?”說話之間,“太祖長拳”呼呼呼的擊出。

木婉清道:“這個人還真是笨,命都要送在這裏了,還管他什麽武功。”

許命搖搖頭道:“他是占住道理了,可禁不住別人不講道理呀。”

忽聽得一人叫道:“管他使什麽拳法,此人殺父、殺母、殺師父,就該斃了!大夥兒上啊!”一群人隨著這聲叫一起沖上去。

許命道:“看吧,不講理的來了。”

這些人武功都甚高,不再像剛才那樣混戰,動手的人數雖多,卻此上彼落,毫不見亂。

喬峰揮拳拆格,口中還不斷和人辯駁,侃侃道來,手上卻絲毫不停,連續打倒四人。

許命又嘆了口氣道:“他倒是手下留情,可別人卻想累死他。”

木婉清凝目看去,這才發現倒在他手下的人居然沒一個傷了性命的。

先前大叫那人被喬峰一腳踢倒,又大聲叫道:“大家出力纏住他,這萬惡不赦的狗雜種想要逃走!”

木婉清朝許命看了一眼,心想:倒是事事被你這小子料到了。

喬峰酣鬥之際,酒意上湧,怒氣漸漸勃發,聽得辱罵,不禁怒火不可抑制,喝道:“狗雜種第一個拿你來開殺戒!”運功於臂,一招劈空掌向他直擊過去。

許命低聲喝道:“好!”

兩個少林和尚齊呼:“不好!”兩人各出右掌,要同時接了喬峰這一掌,要救那人性命。

驀地裏半空中人影一閃,一個人“啊”的一聲長聲慘呼,前心受了少林和尚的掌力,後背被喬峰的劈空掌擊中,三股淩厲之極的力道前後夾擊,登時打得他肋骨寸斷,臟腑碎裂,口中鮮血狂噴,猶如一灘軟泥般委頓在地。

這一來不但場上人大為震驚,連木婉清和許命也是“啊”的一聲驚叫。原來卻是之前握刀掛在梁上那人懸身半空,終於將嵌在橫梁中的鋼刀拔了出來。他身子下墜,正好跌在三人各以全力拍出的掌力之間,真是命該絕於此了。

那少林和尚雙掌合十,說道:“阿彌陀佛,善哉善哉!喬峰,你作了好大的孽!”喬峰大怒,道:“此人我殺他一半,你師兄弟二人合力殺他一半,如何都算在我的帳上?”那和尚道:“阿彌陀佛,罪過,罪過。若不是你害人在先,如何會有今日這場打鬥?”

木婉清聽了,奇道:“這,我先前被那惡婆娘手下奴才追殺時,只道是……原來這些英雄豪傑也都是這般不講道理的。”

許命失笑,道:“木姑娘見多了也就會習慣的啦。”

下面喬峰怒極,說道:“好,一切都算在我的帳上,卻又如何?”陡然間猶似變成了一頭猛獸,右手一拿,抓起一個人來,左手奪下他單刀,右手將他身子一放,跟著拍落,那人立刻天靈蓋碎裂,死於非命。

群雄齊聲發喊,又是驚惶,又是憤怒。

木婉清和許命卻在樹上點頭道:“這才像話嘛。”

喬峰殺戒一開,更是出手如狂,單刀飛舞,右手忽拳忽掌,左手鋼刀橫砍直劈,威勢直不可當,但見白墻上點點滴滴的濺滿了鮮血,大廳中倒下了不少屍骸,有的身首異處,有的膛破肢斷。

場上形勢一下子從剛才的口舌之爭變得真實血腥,木婉清雖說也殺人不少,可畢竟年少,何曾見識過這等驚心動魄的惡鬥,只看得她臉色煞白,心好像要從口裏跳出來一般。許命也是不再發一言,只凝神看著下面情況。兩人再沒了剛才閑聊看熱鬧的輕松愉快。

下面喬峰奪了兩塊鋼盾急舞,轉眼又殺數人。被喬峰奪了鋼盾的正是聚賢莊的主人游氏兄弟,兩弟兄大叫道:“師父說道:‘盾在人在,盾亡人亡’。今日遭此奇恥大辱,咱哥倆還有什麽臉面活在世上?”兩人竟各自拾起一刀一槍,刺入自己體內,登時身亡。

許命剛想嘲諷幾句。只見喬峰一呆,怔怔地站了一會兒,自語道:“這兩塊盾牌,我還了你們就是!何苦如此?”說著彎腰將手裏的鋼盾放到兩人屍體旁邊。忽聽到一少女聲音驚呼道:“小心!”青光閃動,一柄利劍趁他分神之際疾刺而來,喬峰聞聲連忙避開。

許命一拍大腿叫道:“這下壞了。”

木婉清看向他,要聽他怎麽說。

許命道:“本來那女子不出聲喬峰未必避不開這一劍,現在一來,若是這些人挾持她威脅喬峰,那他可就糟了。”

木婉清道:“這些人雖然不講理,可是既然都自認是大英雄,怎麽會去為難一個傷重的少女?”

許命皺眉道:“那女子損了氣脈,全靠喬峰以真氣續命,這打了那麽久,估計也差不多了。”

只聽得薛神醫冷冷的道:“這姑娘真氣轉眼便盡,你是否以內力替她接續?倘若她斷了這口氣,可就神仙也難救活了。”

木婉清詫異地想:居然又被這小子猜中了。她不知道許命的醫術可是救活過被薛神醫道了必死之人的,這傷重之人一口氣脈將盡,他又怎麽會看不出來。

院子裏群豪又和喬峰戰在一處,木婉清剛要道:“人人鬥喬峰還來不及,又有誰會去理睬那個少女,這回你總算沒說對。”忽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慘然道:“先殺這丫頭,再報大仇!”當下多人舉刀向那少女頭頂劈落。

喬峰見狀搶起地上鋼盾,左手用力擲出,圓盾盤旋,去勢淩厲之極。七八從此人齊聲叫道:“小心!”那少女身邊的眾人急忙舉刀格擋,但喬峰這一擲的勁力何等剛猛,圓盾的邊緣又鋒銳無比,喀喇一聲,將最先一人連人帶刀的斬為兩截。圓盾餘勢不衰,擦的一聲,又斬斷了大廳的一根柱子。屋頂瓦片泥沙紛紛躍落。眾人見其神威驚人,竟不敢向他攻擊,齊齊向那躺臥的少女撲去。

許命和木婉清見狀,和喬峰異口同聲罵道:“好不要臉!”喬峰連出四掌,逼退眾人,一把抱起那少女。右手翻出,奪下了一柄長劍,撩起劍勢,向外沖去。他手中多了個人,遠不及先時靈便,只跨出兩步,背心已被一刀砍中。他一腳反踢出去,將那人踢得飛出,撞在另一人身上,兩人立時斃命。但便在此時,喬峰右肩頭中槍,跟著右胸又被人刺了一劍。他自知無幸,心中悲憤難抑,陡然仰天長嘯,聲音直似猛獸狂吼。

忽然之間,一個黑影一閃,趁群雄被喬峰狂吼震懾心神之時,探手如抓,一把抓過最先一刀劈來的那人,掉頭反手向人群中擲去,那人一頭撞在另一人天靈蓋上,兩人齊齊斃命。群雄這才看清來勢如電的是一個黑衣男子,面上蒙著一塊黑布,頭上戴著披風的遮風帽,看不見面容。那黑衣人出手極快,剛擲出一人,另一手掌如翻飛,掌風淩厲,將攻上來的眾人一一震開。

木婉清越看越疑,黑衣人雖蒙著頭臉,可那體型身形,分明就是和她一路同行的慕容覆。她與慕容覆一路同來,可以說是朝夕相處,對他的身形甚是熟悉,此刻雖然他遮住面貌,相熟之人自然還是一下就認出來了。

她轉頭去看許命,只見許命神色緊張,顯然也是認了出來。他口中喃喃自語道:“跟我左一句不許沖動,右一句不許貿然動手,現在到底是誰沖動逞英雄……這,這怎麽是好?”竟然焦急地想一頭沖下去,木婉清此刻倒是靈臺清明,連忙一把拉住他,叫道:“你別添亂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打鬥場面實在hold不住,弱弱沿用老金路線。。。低頭對手指。。。。

這章算過渡~~大綱基本搞定,基本肯定不會坑~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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